北城旧巷的黄昏总是来得猝不及防,夕阳斜斜地穿过斑驳的砖墙,将“②波2码”的霓虹招牌映得忽明忽暗,这块招牌悬在一家老式电器修理铺的门口,褪色的蓝底白字像是某种密码,与巷子里飘着的油条香、收音机里的评书声格格不入,却又诡异地融为一体。
店主老陈是这条巷子里为数不多还懂“②波2码”的人,上世纪九十年代,他是国营厂里最年轻的无线电技术员,那些复杂的波段和代码曾是他的骄傲,后来厂子倒了,他带着一箱泛黄的电路图和一台老式示波器,在北城旧巷盘下这间铺子,街坊们不懂什么是“②波2码”,只当是老板的怪癖,但老陈总说:“这是调频的命脉,没了它,声音就没了魂。”
巷子口卖豆浆的李婶常笑话他:“现在谁还修收音机?连我孙子都刷短视频啦!”老陈也不恼,低头拧着螺丝,偶尔嘀咕一句:“②波是载波,2码是校验……错一个数,信号就飘了。”他的柜台下压着一张老照片,背景是厂门口“技术比武一等奖”的横幅,年轻的他手里举着的,正是一块写着“②波2码调试最优”的奖牌。
直到某天,一个穿皮夹克的年轻人闯进店里,手里捧着一台古董级别的短波收音机。“师傅,这机器能修吗?我爷爷说,只有懂‘②波2码’的人才能调准它的频率。”老陈的手突然抖了一下,那晚,巷子里的人都听见铺子传来久违的电流杂音,混着断断续续的《东方红》旋律,第二天,年轻人红着眼眶取走了机器,而老陈的招牌下多了一块新木板,用粉笔歪歪扭扭地写着:“②波2码,代调老式收音机”。
如今的北城旧巷面临拆迁,李婶的豆浆摊换成了网红奶茶店,但老陈的铺子依然固执地亮着灯,有人说他傻,他却把新收的破旧收音机堆在墙角,像守护一座即将沉没的孤岛,偶尔有游客对着“②波2码”的招牌拍照,问他是什么意思,老陈就咧嘴一笑:“是密码啊,解开了,就能听见过去的声音。”
巷子尽头,最后一缕阳光掠过招牌,将“②”字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一道未完成的摩尔斯电码,而老陈的背影,渐渐隐没在漫天飞舞的拆迁告示里,唯有那串数字,仍在诉说某个被时代遗忘的波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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