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城东老巷的转角处,有一家不起眼的水果摊，摊主是位满头银发的老人，街坊们都亲切地称他为"水果爷爷"，二十年来，这方不足五平米的摊位不仅飘散着四季鲜果的芬芳，更承载着半条街区的温暖记忆。

水果爷爷的摊位像座微型植物博物馆,清晨五点的晨光里，他会用布满老茧的双手将水果码成艺术品：荔枝要带着青枝摆成塔状，橙子必须按大小渐变排列，就连最普通的苹果也要擦得锃亮，有次台风天，他冒雨用塑料布裹住水果箱，自己却淋得透湿，邻居李婶送来姜汤时，发现他正仔细擦拭每个沾了雨水的桃子，"果子淋了雨容易烂，得赶紧处理"——这话语里透着老匠人特有的执拗。

这位七旬老人对水果有着近乎偏执的认知,他能通过轻叩西瓜的外皮，从回声里判断甜度；捏捏芒果的软硬，就能准确预言哪天会熟透，去年夏天，小学生朵朵捧着攒的零钱来买荔枝，爷爷悄悄多称了半斤，却坚持只收原价："孩子，记住挑这种龟裂纹均匀的，核小肉厚。"说着掰开一颗示范，晶莹的果肉在阳光下像块透亮的玉石。

水果摊的木板车下总放着几个竹编小凳,这是爷爷特设的"品鉴区"，放学时分，这里常围着叽叽喳喳的孩子，爷爷会切好时令水果分给大家，深秋的柿子要配着梨吃解涩，春天的菠萝得蘸点盐水——这些生活智慧伴着果香渗入孩子们的记忆，去年冬天他重感冒，整条街的住户轮番送来熬好的粥，中学生小林甚至每天绕路来帮他收摊。

今年清明前夕,水果爷爷的摊位突然空了三天，当人们忐忑不安时，他精神矍铄地推着重新漆过的板车出现，车上多了块手写牌子："本店新增代客熬秋梨膏业务"，原来他回老家学了古法熬膏手艺，说要"给老主顾们润润肺"，那天巷子里飘着的梨香，比任何广告都令人心动。

在这个网购发达的时代,水果爷爷的摊位依然坚持着最原始的买卖方式——秤杆要翘得高高的，零头永远抹去，装水果的塑料袋永远多套一个以防破损，有人问他为什么不退休享清福，老人笑着指指墙上发黄的合影："这些孩子都吃我的水果长大的，现在他们的娃娃又来买，我这叫甜蜜的事业。"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那微微佝偻的轮廓，仿佛一株结满果实的老树，依然在城市的角落里默默输送着甜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