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世上有些名字,天生就带着故事,譬如“木子辉歌”——拆开是寻常姓氏与明亮字眼,合起来却像一句偈语,一幅淡墨山水里忽而亮起的一豆灯,木,子,辉,歌,四个字迤逦而过,仿佛能听见岁月深处,一株老树在风里缓缓舒展年轮的低吟,与一个少年对朝阳初次放声的歌唱,怎样在某个平凡的清晨,悄然共鸣。 木是根柢,是沉默的来处,想起老家村口那棵虬枝盘错的古槐,春来开细碎的白花,秋去落一地斑驳的影,它见过太多的“子”:树下嬉戏的稚子,远行时回首的游子,黄昏里絮叨往事的老人……它只是站着,将光阴沉淀成一道静默的、向下生长的力,那是一种东方式的、近乎哲学的守成:向下扎得越深,越懂得缄默的丰盈,如《诗经》里“南有樛木,葛藟累之”的吟唱,木的慈悲,在于它提供缠绕与依托,自身却退为背景,成为土地延伸出的、安稳的掌纹。 而“辉”是木之梦的破晓时分,是深藏于年轮中的、对光的全部记忆与渴望,在某一个瞬间的骤然苏醒,这辉,不是烈日当空的灼目,而是晨曦微露时,叶片上颤动的第一缕金线;是夜深人寂,木心深处那一点未曾泯灭的、暖玉似的温润光泽,它让人想起“晦魄移中律,凝暄起丽城”那样的诗句,光与温暖(暄)是从内部“凝”聚、“起”来的,是一种内向的照亮,这辉,是沉默积蓄已久的力量,为自己加上的冕。 直到那“歌”声终于响起,这是木与辉共同的完成与飞升,歌是木之形骸在风中的振动,是辉之精魂在空气里的流淌,它不再是独语,而是向着苍穹、流水与过往行人的敞开与诉说,这歌,或许没有固定的词句,它是匠人斧凿时木屑的清香,是屋檐下雨滴敲打木檐的节奏,是母亲推动老旧木门时那一声悠长的“吱呀”,它是生命经验经过沉淀与照亮后,自然而然的抒发,是“心之忧矣,我歌且谣”那般本真状态。 “木子辉歌”四字,恰似一部微缩的东方生命史诗,它讲述一个灵魂如何从“木”的深厚传统与集体根性中萌发为独立的“子”,如何在内心孕育出“辉”般的自觉与光芒,最终将这一切谱写成独一无二的生命之“歌”,这过程,是守成与开新、积淀与迸发、含蓄与张扬之间精妙的平衡,它抗拒着一种单一的明亮或彻底的暗哑,而是在根须的幽暗与枝头的光耀之间,寻得那截属于自身的、可以发声的树干。 我们每个人,或许都是一段未完成的“木子辉歌”,在时代的喧嚣里,我们太易被催熟为徒有其表的“辉”,或被修剪成失却本心的“歌”,而这个名字,低低地提醒着我们:莫忘那向下探寻的、木的耐心,珍惜那内向滋养的、辉的时辰,唯有当我们的生命,既接续了“木”的沉稳地气,又淬炼出“辉”的纯粹光热,那最终脱口而出的“歌”,才能既承载着千年的风雨,又回荡着此刻真实的悲欢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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